生活雜感 |
訪談 李佳燕醫師 ~父權社會中的唐吉軻德~(下) |
碩一/白益忠 |
指導教授:林芬慧老師 研一: 白益忠、郭卉君、賴秀珊、王辭寒、黃貞維。大四: 許凱翔 肆、訪談內容精選 4. 是什麼樣的動機讓您投入婦女新知、並致力於推動女性議題的公益活動? 該是從進入新知開始說起,進入新知是因為自覺的產生。在年輕歲月成長的過程中,我們不會很強烈的去感覺到性別的歧視,就算偶而有,其實是不太明顯的,譬如說:我們讀醫學的,在學校有些老師很愛開黃色笑話,頂多有點不舒服,但是還有點好笑啊。那種感覺不會很強烈,過了就算了,只是笑一笑。但是一直到面對婚姻關係的時候,在社會的婚姻關係下最能明顯讓妳感受到男女不同,強大的父權社會控制的婚姻跟家庭帶來令人喘不過氣的巨大壓力。在以前是一個完整的自我,會有很充沛的自我表現慾望,對自我的生涯有很多的充實和期望等等,在進入婚姻關係後,一切都必須做很多的妥協與壓抑。
第三個原因是因為彭婉如事件。彭婉如事件發生之前其實我都還沒有正式加入,我是新知當初的發起人,可是只有在他們需要醫學的演講時才參與,從沒有涉入社務。後來彭婉如事件發生,彭婉如本來就是個女性主義者,她是做婦女運動的,而且她講述的課就是在講暴力、性侵犯性侵害、性暴力,結果她本人就是死於性暴力,這是一個天大的諷刺,並不是說彭婉如的命比較貴比較值錢,而是,她本身就是一個反抗性暴力的人,卻依舊死於性暴力,這不是很荒謬很諷刺的事嗎?彭婉如事件發生對婦女運動團體傷害很大,對我個人的衝擊也很強。因為我是醫生,在一般人眼裡可能會覺得醫生在社會上有地位,說話有些力量,別人不太會對你怎樣,可是彭婉如事件讓我感受到:不管你是誰,你是醫生或是律師或是任何職位,只要你是女人,在我們這個原始而野蠻的社會裡頭,你所遭受到的都是一樣待遇,即使你會講很多反性暴力的理論,一樣的,你還是有可能會死於性暴力。這是一個對我非常大的衝擊,我是醫生有什麼用呢?除非你去改變這個社會,不然你如何去保護你的,或是你好朋友的身家、生命安全?你跟人家談、空談,完全沒有用的。當彭婉如命案發生之後,新知有辦遊行,從那時候我開始進入,幫忙策劃遊行,我覺得如果不進來做這種社會改革,誰都可能無法倖免於難。所以彭婉如事件之後我就一直在新知,先開始當了兩年新知的理事,兩年的理事當完了就接理事長,理事長當完之後現在又當了第三年的常務理事。 5.婦女新知協會在衛生局推動設立了婦女醫療權益委員會,可否請您說明其成立的過程?我們要在衛生局推動的婦女醫療倫理委員會,後來成功,可是也變成了有點殘障,所以要推動這個委員會成立的時候也是一樣,婦產科醫學會、醫師公會都派人來擋。我們在召開籌備會的時候,當場就進駐了5個醫師公會的婦產科醫師站在那裡,其中還有我的老師,衛生局也沒有先告訴我們會有這些人來。我們本來籌備會開的好好的,婦女醫療倫理,就是針對婦女的部分,他們來參加籌備會質疑,第一個:你開婦女醫療倫理委員會的目的是什麼,難道覺得我們婦產科醫師亂搞嗎?你怎麼樣來監督我們?結果議會就當場吵起來,吵到最後,我憤怒地潑他水。我們成立婦委會的章程內容,我們進行的每一件事情都會事先設計好,計畫都做好了,再給你們看,你就會知道這件事是可行的。但是,這些人居然針對我們章程,一點一點批評。事實上,他們有一個委員會,也是屬於衛生局,我這個章程大部分都是參考那個委員會的章程,真的是照抄的,因為我也不太了解章程要怎麼寫。
6.在現今瘦身減肥的魔咒下,許多人以不自知的失去了身體的自主權,女人為達到符合能性與媒體美麗的標準,奮不顧身塑身整容,挨餓等現象,影響身心健康成長,想請教李醫師的看法為何? 我覺得活在現在這個社會裡頭,尤其是大眾媒介這麼蓬勃發展的環境中,要頭腦清楚是很不容易的一件事,或者你要很有勇氣,腦筋要很清晰,這很困難,但是如果你們有意識到這一點你至少就是保持了清晰,祇是缺乏一點勇氣而已,所以我們可以知道,我們的審美觀,事實上是透過這些大眾媒體所去影響的,否則,那個在楊貴妃時代怎麼會是美呢?文藝復興時代還有唐朝的美人都是胖女人,都是小胸、屁股胖胖的那種類型,我就最符合那個時代的美女。因為那種身材是葫蘆形的,那種醜陋無比的身材,那個時代那種身材才是美女,人對於美的判斷是透過你的眼睛你的耳朵,周圍的環境去刺激你、灌輸你去塑造成的。 最可怕的是還包括商業行為,很強烈的商業行為,我覺得現在頭腦清楚的人不多,這些廣告、媒體一直強烈的去放送這些東西其實就是在說:「錢來錢來,給我錢...給我錢…」她們的目的是這樣而已。但是就大家都會上當阿,之前我跟思薇爾的一位組長一起同台過,講戴胸罩的,你會發覺大概兩三年就要變個型,不變就沒人買,所以兩三年她就要變個型,要變型、然後要女人去追逐、去買、去用,這是因為資本家要賺錢,大家一窩蜂的買多愚昧。但你很難不受訊息影響,除非你很清楚你要做什麼,你是誰?要什麼?大部份人都不清楚,而且何必活的那麼痛苦,這麼的艱困?要知道我是誰、我要做什麼,要很堅定,花很大的力氣去對抗輿論環境,這是很辛苦的。其實我覺得人的本性是不想活的那麼辛苦,隨波逐流日子不是比較好過一點嗎?過easy一點的生活,就是現在流行什麼就做什麼,那是隨波過著很舒服的日子,所以我不覺得奇怪,男人喜歡這樣,女人也喜歡這樣,也會追求這樣,因為這是很舒服的生活,隨波逐流就好,不要搞太多、不要去想太多,那樣生活太辛苦了。但我會覺得當一個女性主義者去看這件事情的時候,以前會採比較批判性,就是你們這些女人物化女性,你們就這麼被物化就這麼愚昧嗎?可是後來我想,像有一本書的作者寫道,其實如果她覺得她的生活就是要採取這樣的方式去面對她的環境,我們不用這麼苛責,因為我覺得要在這個生活方式裡頭堅持這樣的生活並不容易,太辛苦了。
伍、結語
抗爭的力量不是只能來自嚴肅悲情的憤怒,它可以來自自在自得的愉悅。顛覆的力量不是只能來自嚴苛的自以為義,或是自以為擁有真理的教條立場,它可以是在虛心的軟弱中發掘那些在體制壓力之下偷歡的邊緣聲音。
(完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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